【走进三江源国家公园·和谐三江源】 热爱雪豹的牧民摄影师

　　7月18日下午，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源园区昂赛大峡谷内，次丁正打算前往雪豹出没的扎陇赛安装红外相机。听说那里经常有雪豹出没，顿时引起了我的兴趣，于是，跟着次丁前往扎陇赛。

　　今年31岁的次丁家住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昂赛乡年都村二社，一家四口人，家里没有草山，几头牛放在父亲家代养。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启动之后，次丁成为一名生态管护员、昂赛乡家喻户晓的牧民摄影师。

　　昂赛乡位于杂多县东南部，是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源园区的核心部分。因为生存着雪豹、金钱豹、豹猫、猞猁、兔狲等5种猫科动物，昂赛大峡谷也被生态工作者和当地牧民称为“大猫谷”。

　　跟随次丁的脚步，翻山越岭，只为一睹雪豹容颜。不一会，便来到了扎陇赛，这是一处山顶，山顶的南面是一座更高的山，山坡上是一片天然灌木林，牦牛在灌木林间穿梭觅食。扎陇赛的北面是一座灰褐色的石山，石山上巨石林立，巨石上还能看到很多山洞。扎陇赛与石山被一条河流阻隔，站在山顶能听见潺潺水声，河流顺山而下汇入澜沧江。

　　山间的天气说变就变，上山时晴空万里，艳阳高照。到达山顶后还没来得及安装红外相机，天空便布满了乌云，紧接着电闪雷鸣，狂风暴雨骤然来袭。无奈只能坐在车里等待，次丁为我讲述与雪豹结缘的故事。

　　2016年1月份，次丁和同村的两个朋友前往曲扎谷拍照，进入沟内没多久便碰到了一只雪豹。雪豹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，看到有人靠近只是睁了一眼，很快眼睛又闭上了。

　　次丁和朋友将雪豹救助回去，交到了昂赛乡政府，经过乡上的兽医诊断，这只的雪豹不满一岁，雪豹妈妈不在身边，或许是抓不到猎物饥饿导致的虚弱。乡政府将雪豹喂养了20多天后决定放生。

　　雪豹放生当天，次丁和朋友也去现场观看。当时，著名野生动物摄影师奚志农也在现场，并和次丁询问了雪豹救助的过程。

　　第二天，奚志农要进山拍摄雪豹，次丁主动请缨为奚志农担任向导。当年4月份，奚志农又到昂赛乡拍摄雪豹，次丁再次担任向导，前后拍摄一个多月，并顺利拍摄到了雪豹。

　　一个月的相处中，奚志农和次丁关系逐渐熟络，次丁主动提出想要和奚志农学习摄影，奚志农也欣然应允。向奚志农学习摄影技术的除了次丁，还有他的两个朋友。

　　之后，奚志农但凡有摄影讲座培训，都会带着次丁三人参加，上海、广州、四川……次丁三人去了很多地方，也参加了很多培训，摄影技术有所见长。

　　“我们三人都没上过学，理论知识学起来还是比较费劲，我们更喜欢老师带着我们拍摄野生动物，拍摄过程中现场指导。”次丁说，不仅是奚志农老师的现场指导，他的一些朋友到昂赛乡拍摄雪豹，也会为三人传授拍摄技巧。

　　一方面跟着老师学习，一方面在巡山过程中尝试拍摄，次丁三人的摄影技术突飞猛进。去年，奚志农为次丁三人每人提供了一台照相机，镜头是60—600变焦，对于次丁三人拍摄雪豹已经足够了，实现了“鸟枪换大炮”。

　　次丁三人将拍摄到的雪豹照片提供给奚志农，奚志农署三人名字后公开刊发，《国家地理》杂志就发过次丁三人拍摄的雪豹照片。照片刊发后，还能获得一些稿费，少则二三百元，多则上千元。

　　次丁三人拍摄到的一段视频曾经参加过摄影大赛，并获得了一等奖，每人获得了1万元的奖金。

　　雪豹是山地黑夜的王者，崇山峻岭间的山岩是它的专属领地，它栖息在山岩朝阴的崖壁上。因此，次丁三人拍摄雪豹时会格外关注山岩朝阴的崖壁。

　　寻找拍摄雪豹的另一个关键就是关注岩羊。雪豹是青藏高原食物链顶端的存在，它的主要食物就是岩羊。如果猎捕不到岩羊，雪豹才会逮几只鼠兔打打牙祭。也许月光迷人，雪豹心情也不错，可一鼠辈在它眼前晃悠，雪豹也不介意为无知鼠辈上一课，让它们明白什么叫“鼠生艰难”。

　　次丁说，在昂赛大峡谷拍摄到雪豹的概率高达50%，绝大部分摄影者是慕雪豹之名来的。那如何在山间找到一只雪豹呢？雪豹隐蔽性极强，大部分时间也并不活跃，只凭肉眼在山间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
　　次丁凭借多年的拍摄经验，给出拍摄雪豹的小技巧：“一年当中，10月底到11月份是雪豹活动最活跃的时候，那时候野生动物少，雪豹很难捕到猎物，它在白天也会捕猎，加上牧民搬到了冬窝子，人类活动少，雪豹活动相对活跃。还有就是2月份，雪豹正值交配季节，它们会通过叫声寻求配偶，只要循着雪豹叫声的方向，就能看到雪豹。一天当中，雪豹活动最为活跃的就是早晨太阳出来之前，傍晚太阳落山之后。”

　　而我们到达昂赛大峡谷的时间，正是最难拍摄到雪豹的时候。这个季节正是岩羊产完羊羔的时候，雪豹能轻而易举地捕猎到岩羊羔羊，况且还有很多的旱獭和鼠兔，加上牧民转场到夏窝子，雪豹几乎不会在白天现身。况且，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中午，这个时候雪豹正沉浸在梦乡之中。

　　我想总会有一两只雪豹失眠，或者没有午睡的习惯，会在白天出来溜达溜达，然而，我们并没有遇见。

　　次丁三人拍摄雪豹，了解雪豹，他们认为雪豹也是迁徙动物，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生存。次丁用自身经历来论证自己的认知。

　　“扎陇赛这个地方，2021年雪豹特别多，几乎隔天就能碰上，第二年，一周能碰上一次，有时候一次都碰不到。热青村的托日邦尕，2018年我们住了8天，几乎每天能看到雪豹，第二年同样的时间地点，我们住了一个月，期间碰见雪豹就一两次。”次丁说。

　　对于这种现象，次丁给出的解释是认为雪豹迁徙，他说，雪豹的安全意识比较高，如果长时间在一个地方生存，就会暴露自己。因此，雪豹每年会寻找新的生存领地，但这个领地的范围基本在昂赛乡境内，这就能解释不同年份同一地方雪豹数量的变化。

　　我们在山顶等了很长时间，不见雨停，只好下山。到了山下，又是晴空万里。

　　下山路上我问次丁，拍摄了这么多年的雪豹，最满意的雪豹照片是哪一张。

　　“目前拍摄的所有雪豹照片中，没有满意的照片，我总感觉下次拍的雪豹照片一定会更好。”次丁说。

　　作者 张多钧